突然很想你——老贾随笔

资讯2年前 (2023)发布 AI工具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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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很想你

  有种心情,叫突然很想你。

  前不久,一个午后,我的妻子空间发说说,“突然很想你”,在我这个小到不行的交际圈中,被几个好友狠狠的“嘲笑”了一番。

  有什么关系呢?谁不曾在某个瞬间突然很想你呢?

  我不是阳光的人,我的衣服多半是黑色,我的生活多半在黑夜,有段时间,我迷上了泡吧。同一牌子的酒,每日相同的座位。同样的时间离开,同样的时间到来。所有的一切,似乎逐渐成为一个习惯。

  苏醒在某一个瞬间,恍惚间,我质问自己,我怎么在这里?一阵落寞,起身,离开。霓虹灯下的黑夜,我像创伤恢复期时的痒,想要触碰,却怎样也无法着手。一个消瘦身影,一头乌黑的长发,连走路的样子都看来那样熟悉,就那样在我面前轻盈的走过,我不自觉跟着她的脚步。

  一段路,她突然转过头看向我。我惊慌失措,我说,对不起,你的背影很像我的前女友。她笑了,似乎在笑我搭讪的方式很老套。我点头致歉,转身离开。堆得满满的,重新来过的信心,一瞬间被思绪冲毁。

  那一刻,站在午夜空旷的街头,我突然很想你。

  我工作起来是个很冷的人,我的徒弟常常这样和我说,师傅,你不是一个暖男。做我的助理很辛苦,我的工作强度很大,而且很多时候不擅长和属下交流。我的助理要做到充分了解我的工作方式,知晓我在哪一刻需要什么。所以,公司给我配助理的时候通常是两个,可是用不了多久就会一个不剩。

  难得留下一个女生,个子不高,麦色的皮肤,干净精致的五官,看起来招人喜欢,还有股勤奋劲儿。

  当所有的井井有条,突然间变得手忙脚乱。我眉头紧锁看着她,不高的个子,瘦瘦小小,低着头,这样一个女生,我用什么方式发火呢?我说出去忙吧。她点头跑出去。

  隔着门窗,我看着她坐在办公桌前呆滞着,就那样一呆一个上午。突然手机响起,接起来不晓得说了什么,好似突然想到还有多少工作未做。于是手忙脚乱,找到本子笔却不见踪影,一番忙碌。哭了起来。

  我意识到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恰巧公司安排财务度假,因为装修的时段,五一十一是高峰值,所以设计组的旅游假期和其他部门不同。我让公司调度了一下,把这个丫头安排在了财务组。

  我个大男人,能做到的只有这样了。还好,那段日子她挺了过来。日子正常的过着,某天,我去外地出差,她随行。高速服务区上,她下了车突然顿在那里,然后追着一辆银色的车子跑上高速行车区。我赶忙追上。疾驰的车从身边擦过,我在路边怒斥着,她视若无睹的望着车远行的方向。

  我把她抱下高速,当轰鸣的车声从耳边消逝,我清晰的听到她呢喃着,师傅,我只是想再看他一眼。

  点燃一支烟递给她,我说只允许抽这一次。她接过来,狠吸一口然后拼命的咳。烟燃尽,丢掉踩灭,和我说,谢谢你师傅。夕阳下,她瘦瘦小小的身影,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回自己的座位。

  那一刻,她应该很想他。

  我喜欢过圣诞节,无关乎欧美日韩的流行风。而是儿时读到的童话故事。据说在这一天,所有的孩子都是平等的,圣诞老人会偷偷从烟囱爬到屋内。然后把礼物塞到袜子里,这个荒诞的方式,让我从小养成了个人卫生习惯。

  慢慢长大,理智伴随现实,慢慢让人变得成熟。可还是丢不掉这个情结。亦或许,这天还是我的生日吧。

  那一年我16岁,没有钱没有爱情。恰逢圣诞,一身褴褛,漫无目的在大街上来回游荡。这个北方小城,一如往昔的冷,傍晚时分一样的车流不息,汽车喇叭的轰鸣,寒风刮起的灰尘。烦躁的情绪,我坐在冰冷的石板上,掏出一支烟,欲点燃却总找不到火机。

  沮丧之余,有双白净的像是女孩儿的手,递过苹果。我抬头看去,五官单薄,抱歉我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单眼皮,小小的鼻子,薄薄的嘴唇,带着个银色眼镜,这样斯文的一个男生。

  他说,吃个苹果吧,我看你和我年龄差不多,别吸烟,对身体不好。他笑着,我那样直直的看着他,他就一直举着,笑着看着我。吃啊,是干净的。

  我接过来,狠狠咬上一口,眼角余光打量着他。他说,你能不能帮我们个忙,我们在发圣诞礼物。人手不够,帮帮我们好吗?

  果不其然,原来是想让我帮你们卖东西。他笑了,我们不收钱,我们是基督徒。

  然后他指指我身旁的教堂,嘿嘿笑着。

  在一片招呼声中,我被他拉到了人群里,戴上了红艳艳的圣诞帽,像圣诞老人一样,肩扛着麻袋,就像扛起了一个神圣的使命。那一刻,街边的雪松缠绕的星星点点的彩灯,齐刷刷的亮起,教堂里准时奏起了诗歌。宏亮而又神圣。

  我不自觉的笑了起来,一件件礼物从麻袋里拿出派发给路人。那些陌生人投来的笑容,一声声谢谢。我开心的应答着。

  没有香烟,没有酒精,健康的语言,单纯的笑容。生活在乎选择。

  多年后,我有了稳定的收入,有了爱情。每年圣诞节,我都会买一棵圣诞树,然后给女友戴上圣诞帽,和她一起挂上彩蛋,挂上彩灯。拿着彩喷,在窗子上用海报体写上“merry christmas”。虽然没有火鸡大餐,还是会煎上块牛排,小资的享受着这个洋节日。

  记得有一年,初雪恰好落在圣诞。她满怀期待的望着窗外,然后祈祷能多一些积雪。我笑着看她认真的样子。还不时的看着手表。我脱掉外套,带着厚厚的手套,紧握推雪板,收起了半条街的雪。

  堆成球,然后慢慢剥出形状,头,眼睛用纽扣,鼻子用胡萝卜,嘴巴因为要弧度,要笑起来的样子,于是找来一个红色塑料衣架,弯成微笑的弧度。

  女友穿着厚厚的白色羽绒服,戴着红色的圣诞帽,高兴的蹦蹦跳跳,像只开心的兔子。

  我们合力将圣诞树搬到雪人旁,连接电源,彩灯亮起那一刻,23点50分。她说这个圣诞我们还剩下10分钟的美好。

  我抱抱她,偶有路人经过,然后掏出手机拍下我们的圣诞树和雪人。我看着午夜零星的行人,会不经意间驻足的看,然后嘴角扬起。那微笑恰如16岁那年的圣诞。

  雪人的手举着牌子,上面写着:看到我的人都会幸福,merry christmas

  你会突然的发现自我吗?我会。

  来到朋友群里,要求更改群马甲,地区+男女标志+昵称。我不经意写下威海。就如现在,身处他乡偶有人问,你是哪里的,我会不自觉说威海。或许是因为我在这里重生。

  失意的日子总是会伴着季节交替时而浓郁。春末夏至,细雨淋淋。我在这个城市,租下了一套面朝大海的房子,房间不大,却有个宽敞的露台。一个人生活,为了更有生气,我买了不少盆栽,定制了一个花箱,在露台上造起了空中花园。

  然后足足两个月时间,我把手机丢到了角落,一个人一条狗,一个露台一整天时间的发呆。每天的生活简单而充实,我会很早起床带着咖啡沿海岸线去晨跑,会学做一些新的菜品。

  日子平淡的过着,好像从未发生过什么。

  可是,可是,可是。

  会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吗?逃避的日子,我像个逃犯。就在那样一个雨后的午夜,突然惊醒,推开窗子,潮湿的空气夹杂着泥土的味道,清凉的袭遍全身。仰在躺椅里,披上条毯子,看着街边的路灯,在潮湿的雨雾中泛着暧昧的鹅黄色的光。

  于是,我知晓了寂寞的样子。

  我走下楼,站在那盏路灯下,望着我租住的房子,露台的灯似颗星星照射着。如果,我觉得有个安静美好的女人,在躺椅里望着我,嘴角扬起淡淡的微笑,对我说着,你回来了。而我多希望那个女人是你。我忘不掉的那个你。

  我开始翻出手机,胡乱的找着电话本,我想找个人讲讲话,我一遍遍翻看着,却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在寂寞的午夜打一通电话,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告诉他或者她,我过得并不好的人。

  将脸埋在掌心,我努力的哭泣着,是的,连哭泣都要努力。却再也无泪水。有一天,让你心动的再也感动不了你,让你愤怒的再也激怒不了你,让你悲伤的再也不能让你流泪,你便知道这时光,这生活给了你什么,你为了成长付出了什么。

  此后的日子,我会选择晴朗的夜晚,然后看着咖啡睡下,悄悄的骑上摩托沿着环海线慢悠悠的行驶。

  月光洒下,这夜明朗。行至山海间,一辆休旅车停滞在环海路过弯处的休息区,苍茫的大山间一串彩灯,两桌小小的方桌,一个不大的烧烤炉子。这个区域居然有烧烤摊位。

  停车,拎着头盔走去。小小的摊位在这山海间美得这样不真实。坐下,看到小桌上还剩下一串肉串。我拿起来吃了一口。炉旁的女人一头秀发,即使深夜,也能看出那白皙姣好的皮肤。转过身冲我说了起来。

  “喂,那个是有人吃过的”

  “有什么关系,收钱也没事,我就看看是不是真的。”我边嚼着边应声着。

  她笑了起来,裸色的打底衫,白净的脸。“有什么不真实的,难不成是闹鬼了?”

  “像你这样漂亮的女人一般就俩地能出来,一个是聊斋,一个是青春偶像剧。看你这身打扮,这肉还有点儿咸,”我举举肉串,“这第一个可能性就不存在了。”

  “老板娘,把菜单拿来。”

  “嘿,北京人?这么会聊天?我这没菜单,只有肉和啤酒。还有剩的一些蔬菜。”她平和的说着。

  我看看她,“酒就算了,就来肉吧。”她从小小的车载冰箱里拿出一把肉串。我看着她笨拙的样子,我说,“我来吧。”

  我熟练的烤着,我说把摊位出在这里,老板娘,你这不像是卖给人吃的啊。她咯咯的笑起来,你不就是那个鬼。

  “你见过鬼骑摩托吗?”

  “刚刚见过了,一个大半夜来买醉又怕喝酒的鬼。”她打趣的说着。“你们北京人都这么会聊天吗?”她坐在马扎上,手肘拄着膝盖,脸搭在掌心上看着我。

  我边烤着肉,边回答:“这事得看人,我妈说碰到漂亮的女人就得多聊几句,没准哪句话这姑娘就动心了,又没准那句话这姑娘就要嫁给我了。”

  她捂着嘴笑了起来,“这么会讲话,小心真有姑娘爱上你。”

  “这不存在,人鬼情未了只有屏幕上有。”我打量她,被风微微吹起的秀发。嘴角微微扬起,优雅的笑着。我说,“在这地方练摊,确实您这是独一份啊。”

  然后我又看向她的车,霍,大众休旅车,这车不便宜啊,肉还是在车载冰箱里放着,这扎啤杯子这么干净,这烤炉还是家用的,还没有菜单…

  忽然我像明白了些什么,我愕然的看向她,她轻轻点点头,yes,家庭聚会!

  我满头黑线。

  “不成我把这肉串都留给您,我看您这手艺也一般,肯定没我烤的好,我免费给您烤了,就当为我的无礼道歉了成不?”

  “嘿,你这人简直了,拿我的肉送给我,你还真会做生意。”说着她拿过两瓶啤酒,用力的放在桌上。“来,陪我喝两杯。”

  我面对而坐,一时间尴尬的注视着她。女人反问,“想什么呢?北京人,吃啊,这可你自己烤的哦。”

  “我在想,我是有多不要脸,吃着人家的肉喝着人家的酒,难得有你这么好的姑娘,这么好,肯定不会要钱的哈。”

  刚下口的酒被喷了一脸,她咯咯笑了起来。“有没有人和你说,和你讲话很有趣?”

  我擦擦脸上被喷的酒,她也赶忙拿起纸巾帮我擦了起来。我说有人说过,估计一会儿还有姑娘这样说。

  话闭,无名指上的戒指从我眼前划过。我突然语塞。

  她也仿佛感觉到了什么。抽回手,轻轻用另一只手遮住。我说不用怕,我不抢。她摇摇头说,不,我不是怕那个。

  起身,抱起头盔,我说这顿算你请我的。她说好。

  转身离开,她从背后喊,那下次你请我可好?

  我说;“那我还是给你钱吧,这大晚上的我们都分不清彼此是人是鬼。纠缠下去就不好了。你说呢?”

  她说,“算了,不要你钱,免得明天拿出来一看是冥币我肯定吓死的。”

  我笑了她也笑了。对的时间一个错的人,还有,我虽然一口京腔,却不是北京人。

  有多少次,在一瞬间想要爱上一个人,有多少夜,游游荡荡,找不到那个脑海里的姑娘。

  突然很想你。

  我在前不久,被我的两个摩旅的朋友诱惑的不行,于是趁着回家办一些琐事的机会,我选择了骑行。

  单程750公里的路程,在这个秋末的北方,穿过雾霾重区。顶着夜风,历时11个小时骑行到威海。再次回到这个城市,久违的家的感觉。

  事罢,空暇出来,骑车跑去环海,看看那些日子走过的地方,感触良多。行至幸福门,妻子短信发来,帮我拍张它的照片吧,我好想它。我拍下来,发送完毕,妻子秒回,帮我多看一会儿吧。

  我们两人竟如此怀念一个新结识的城市。

  临回前一个夜晚,细雨淋淋,妻子发来消息,你离开的几天,我好像从未暖过。我一阵心疼。第二天,告别妈妈,雨未停我便踏上征程。单程750公里的路途,我迎着细雨,冷的冰到指尖。

  到了廊坊,好友在路口等我。跟我说,留一晚吧,别作了行不行?三十二了你不年轻了!

  我看着他一脸责怪的样子,我嘿嘿的笑着。这个秋天,北方最后的秋雨里,我算是接满了一场雨,真的是一滴都没有落下。

  我轰起油门,在作这条不归路上,我还没服过老。

  于是,我马不停蹄的又奔行100公里,赶上了回四川的物流车子。我拿起手机,不觉疲惫的电话过去,我说我赶上车了,明天这个时间,我就可以看到你了。妻子在那边突然就哭了,你干嘛这么辛苦。

  我没能告诉你,我只是突然很想你。

  某年某月某日,我于某一瞬间,想要这样安静看着你熟睡,恰如此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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