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年代末,我随父亲等人去缅北某翡翠矿山淘石。在回经的深山中碰到了游兵作祟,在崎岖的山道间舍了一道路障,那是几个穿草色军装,面呈重色的中年男人们,端着重枪在那里来来回回的,甚至还有一个和我年龄相仿的孩童,双手搂枪一边顽皮给我吐舌头做鬼脸。
他们对淘石人说着唧唧歪歪让人反感的语言,须臾间,忽然有人用手枪打死了一头托石料的驴子,而示威,并得意的让所有人身上有流通价值的钱物留下,否则下场会像那头死驴一样。
在父亲口中我才知道,原来这是一群不正规的盲流雇佣兵,打家劫舍,欺男霸女,甚至都不如中国古代的草莽流寇,还讲一些江湖规矩。仗着手中有些枪炮武器来发点短财,当然他们眼中利益胜过一切,才不惜的眼前这些外来人的生和死。
一位精通当地语言淘石的长者试图和他们谈判,那意思是尽量能保全我们这些人,众人身上所有财物全部留下,只要不伤人,哪怕对我们来讲这些极其贵重的宝石毛坯留下都没关系。
其实,谁都清楚没经过加工打磨的翡翠毛坯,况且在盛产毛石富裕的矿山本就分文不值。他们仅想得到的是金条和钞票。
众人都知趣的将身上一切值钱物资以及现金,甚至还有两个半根的金条。一一丢在早就备好的军用包内,一头目面露狰狞的咧咧嘴,生硬的说了句汉语:“达号!”。这里达是对我们的尊称,号则是汉人的意思。
那人有两排腥黄残差不齐的牙齿,牙龈处却是漆黑色,对比则显得格格不入。我听父亲说过这是过度吸食大烟,日深月久所致的结果。其实散乱的游兵多属懒散车流者,瘾君子比比皆是,一路上见到那些口歪眼斜口齿不清者,则多半是被毒品严重烧坏脑子,犹如行尸走肉,基本等同废人。
这时父亲趁人不备偷偷的塞给我一把短刀,让我藏掖在衣服内防不备之需。此刻见他双唇铁青,脸颊间肌肉不断抽搐,随众大家此刻无不是面如沉灰,等待这生死运转的煎熬,其实无论放在谁身上,一伙杀人如麻的家伙端枪对着你,那种压抑都会让人不寒而栗吧。
当初在我少年的心理,本以为是,世界上不存在利益和权利的纠纷斗争,无论走到那里都会向串亲戚走朋友一样和蔼可亲呢,哪知真的是自己太天真。
众人上交的钱及物资,少说也得有几千块,那些家伙似乎并不满足眼前这点渔获,有几个家伙开始吹起不满的口哨,空气之中气氛并不轻松,似乎已经开始弥漫出了丝丝血腥味。
面对那些冷血残忍的土匪兵,谁又知道下一步会怎么对待我们,能给的全部都缴去了,再让怎么做呢。突然有头目用汉语生硬说了句:宰了他们。那群人迅速将枪内的子弹推进膛,并对准了我们围看起来,准备随时对我们开枪扫射。
这时一个头目以至于快到没看清他拔枪的姿势,便对准那位谈判淘石人的脑袋,没有半分犹豫就扣动了板机,脑袋顷刻间开了花,连挣扎机会都没有,身躯软瘫在杂石间,血肉洴溅满地都是。
于此同时父亲用尽全力狠推我一把,低吼:“快,看着树林跑!”
我则完全被那突其不备的歼杀给吓呆滞住,只感觉双腿不自觉的打颤,还软的半点力气没有。如果不是顾忌男子尚存的半点颜面强撑,肯定会像滩烂泥般瘫倒外加大小便失禁了吧。
谁曾想到他们杀人就像宰鸡那般随意闹着玩样就杀了,没有一丁点的怜悯,此地纵然不如中国太平和谐,也不会到杀人不眨眼的地步吧,谁知道这就是现实。
被父亲猛推那下,我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也许是求生的欲望让我振作。撒腿就向前方不远处的亚热带密林狂奔,只有哪里才有善于我隐藏。
身后枪声震耳,浓烈火药的气息在空气内弥漫开来,不时有加着风丝的子弹呼啸而过,子弹带出的风声清晰的像是有人在你耳边吹口哨。我心知肚明他们在对我开枪,有几次子弹是紧擦头皮过去的,甚至都嗅到烧焦头发的味道。我突然从空气中嗅到了浓浓的血腥味,我鼓起莫大的勇气忍不住回头望一眼,那时父亲等人全都倒在了那里,尸首遍地,血流成河。
刚刚还是有说能笑的,此刻已是生死两离别,仅剩下我一个孩子孤身逃亡,瞬间孤独的感触让我鼻子一酸,眼眶内不知是泪还是汗,甚至心内更有些委屈,我恨不得趴在地上嚎啕大哭,我心内拼命咒骂自己,笨蛋哭顶什么用,此刻唯一该有的念头就是怎么活下去。
在崎岖山间老林内跑了许久枪声逐渐听闻不到,雇佣兵这会应该是在瓜分钱财,还顾不得兴师动众的对付我。不过我还是没命的跑,摔倒了在爬起来,也不知被栽了多少跟头,整个人宛如木偶。只是感觉额上的血流满了脸都黏糊糊的,通体也已经遍布伤痕。
身后恍然传来孩童稚嫩的喘息声,我木讷的回头,是一个和我年龄相当十多岁的小孩,一身肥大的军装光着头,已经紧贴我身后了,这里的孩童自幼便在山石间生存,我则是生在中国平原对山路本就属障碍重重,他能超上我自是不在话下了,他追来缴杀我也许是出于孩子那种争强好胜。
那个小兵给我做个淘气的鬼脸,一下就抽出刀,看准我脖子就砍下来,本着求生的本性,我连忙扑身倒在地下,躲过那致命一击,然后赶紧脸色超上,在正过来将身体紧靠身后大树。那家伙见挥刀砍空了,止住身体,迅速在双手把刀再次看向我的胸膛猛压下来,我也连忙竖起双膝顶在他的腹间,阻隔住下压的刀尖。
我看那小兵骨瘦骨瘦的远不如我身体素质,谁料想他的劲道却大到惊人,我的双膝逐渐支持不住,即便如此,看着他始终保持童稚十足,那感觉仿佛到像是我们在争抢玩具而玩耍,其实呢那心肠却如此狠毒,处处要我小命,眼看那刀一寸寸的逼近我的胸口直刺心窝,我左右挣持,刀尖划破衣服在我皮肉间划来划去,我俩都没有发出任何吵嚷声响,能听到的仅是彼此心脏剧烈的跳动响,其实想来也就这么简单他为争功,我为活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