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1948年底到1949年初,平津战役已近尾声,国民党在华北的几十万军队被解放军分割包围在北平、张家口等几个孤立据点。蒋介石为了守住华北门户,拼命给华北“剿总”司令傅作义施加压力,企图稳住已摇摇欲坠的败局。
凭实力,人民解放军第三野和第四野合力进攻北平并非难事,但要完整保存这座千年古都的风貌,就不可强攻只能采取和平解放的方式。随着蒋介石“不为己用,何以资敌”的反动训令抛岀,北平又面临着变成一片废墟的危险。此时,中共正积极争取傅作义为实现北平和平解放而努力。同时,在北平的许多国民党有识之士也尽力规劝傅作义,前北平市长何思源就是为和平而努力奔走最突出的一位。
何思源
蒋介石指令毛人凤:尽快铲除何思源
1949年1月中旬,蒋介石得到密报:在北平的傅作义、何思源与解放军频频接触,尤其是何思源公然反叛投共,竟然劝说傅作义接受中共提出的和平解放北平的八项条件,与共产党谈判。
这时候,在全国战场上节节败退的蒋介石再也输不起,他生怕傅作义阵前倒戈,不仅把华北拱手让与共产党,而且自己残存的几十万主力也会荡然无存。不但如此,这种状况还将对全国的其它战场产生极为不利的影响。想到这里,蒋介石决定拿何思源开刀,借此敲山震虎,警告傅作义。
毛人凤接到蒋介石的紧急召见后,急速来到中山陵蒋介石官邸,帐前听令。
蒋介石见毛人凤来后,忿忿地说道:“目前华北局势十分危急,而我们党内有些人竟然置党国利益于不顾,公然在傅作义面前竭尽谗言之能事,卑躬屈膝地向共产党献媚。这种人一天不除,我们就一天不得安宁。像何思源之流我们留着还有何用?”
说到这里,蒋介石顿了一下。这时,毛人凤偷偷地窥觑了蒋介石一眼,发觉他的眼圈有些发红且露凶光,不禁感到脚下有股寒意,不敢吭一声。
蒋介石
蒋介石继续讲:“在我们遇到最大困难的时候,有些人惟恐天下不乱。他们趁机巧言令色,蛊惑人心,推波助澜,妄图置我们于死地。因此,杀掉一个像何思源这样的人物,对别的人可以起到警告和威慑作用。”
蒋介石指令毛人凤,务必尽快铲除何思源,借此还可以警告傅作义及身边的人“不要走得太远。”
对于何思源,毛人凤并不陌生。当初,他亲自带人到北平捉拿马汉三时,与他有过一面之交。1946年北平发生沈崇被美国兵强奸事件,引发了北平学生声势浩大的反美抗暴示威游行,遭到当局的严厉镇压,并逮捕了许多学生。当下,全市12所大学的学生代表聚集在市长何思源家抗议质问。何思源同情学生的行动,遂领着代表团闯进北平警备司令部和李宗仁在中南海的行辕,为学生请命要求释放所有被捕学生。
后来,流亡到北平的东北学生与当地学生一起,又举行了“反饥饿、反内战”的游行,向何思源请愿。何立即下令,给学生增加粮食,并允许他们在全市八所市立医院免费看病。此举触怒了蒋介石,于是新旧帐一起算,何思源在1948年6月被撤掉了市长一职。
毛人凤
毛人凤当年到北平时,何思源已被撤职闲居在东城锡拉胡同12号。毛人凤认为,何的举措太冲动而不识时务,迟早不会有好结果。因此,毛人凤自那时起,就一直对何思源没有好感。
1948年,北平发生“七·五”血案,此时,何思源已对国民党绝望。他曾对“剿总”司令傅作义说:“蒋家王朝在政治、经济、军事上都是同样腐败。你所依附的根子都腐败了,还不如乘此机会脱离腐根,寻找光明。”
对这些言行,毛人凤手下的特工早有汇报,但没有引起他特别的重视,毕竟何已是一名无官无职的闲置人员。
这次,何思源的举动终于引发了蒋介石的杀机。
蒋介石与宋美龄
叶翔之弹炸北平市长何思源
毛人凤从蒋介石那里领到密令后,立刻着手布置。他召集了保密局的天字第一号杀手——行动处处长叶翔之、特种技术研究组组长刘绍段以及保密局云南省站站长沈醉等人共同研究。
经过再三考虑,毛人凤怕北平的特务不能完成任务,误了大事,为了慎重起见,他决定派叶翔之亲自率领四名杀手,乘飞机赶往北平,并通知当时还留在北平的特务,协助叶翔之行动。
1949年1月15日夜,带着暗杀使命的叶翔之秘密地飞到了北平。
翌日上午,在北平东城弓弦胡同15号保密局北平站内,叶翔之召集北平公开和秘密组织的特务头目,传达了毛人凤的命令,接着叶翔之又询问了何思源的近况,并责成北平警备司令部稽査处处长毛惕园和副处长佟荣功继续调查并密切监视何思源,随时向他报告。
会后,叶翔之又单独地向北平站站长王蒲臣、副站长宋元和传达了蒋介石要处死何思源的密令。叶翔之让王、宋二人立即挑选几名精通暗杀技法的特务,提出暗杀方案。
叶翔之
1月16日晚,北平保密局侦防组组长谷正文会同组员研究制定了一个暗杀方案:全体特务化装成散兵游勇,由保密局特务夜间从房上下到院里,打开何家后门,闯进去把何家全部捆绑起来,就说他们由此路过没盘缠费了,向何市长借钱,将金钱财物抢到手就开枪将何思源打死,然后从后门溜走。
17日,他们将暗杀方案拟写成书面报告交给王蒲臣,并让特务们下午在谷正文家中集合听叶翔之的指示。
下午4时,在谷正文家中,叶翔之询问了暗杀何思源计划的细节后,颇觉高兴地说:“计划得很好,祝你们成功,不过不希望你们有人牺牲,我已从空军那里给你们要好了专机,完成任务后就接你们全组人员和家属到南京,带不走的东西一切损失由局里赔偿。不过你们的行动一定要保密,绝不能暴露,否则会导致傅作义扣留我们保密局的成员,误了大事。”
随后叶翔之看着这一切布置得差不多了,便悄然地飞离北平,返回南京去了。
晚上八点,参加暗杀的特务身穿没有番号的棉军装,静静地待命。
一会儿谷正文从警备司令部归来对他的组员说:“不能按原来的计划办了,这样太危险而且何思源防范太严,一旦暴露了我们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我们保密局北平站将会遭到傅作义的报复,到时麻烦就大了,这点叶处长也提过。所以,我们决定用这个。”谷正文指了指自己刚放在桌上的定时炸弹。看着特务们有些失望的表情,谷正文正色说道:“这是命令,就得放这个。把它放在何思源卧室的房顶上。”
谷正文
18日凌晨3时,谷正文和侦防组的特务以及警备司令部技术总队派来协助的两人,悄悄地爬上了何思源的卧室房顶,把4个定时炸弹分两堆放在了何思源东套间的两间房顶上,把定时炸弹拨到4点50分,放完后,他们迅速地撤走了。
凌晨4点50分,何思源夫人何宜文和女儿们的卧室顶上发出了“轰隆”的一声巨响,何思源和两个儿子被惊醒后急忙进里屋救人,他们刚刚走上几步,头顶上又是一声剧烈的爆炸。结果,何思源的二女儿当场炸死,其余5人全部受伤。而其中何思源的夫人受伤最重,头上中了4块弹片,神经受伤,始终未愈。
何思源幸运,仅被瓦木砸伤,伤势不重,但为了防止再次遭到暗杀,何思源秘密地住进了东交民巷的德国医院。
天亮后,警察局长杨清植和稽査处长毛惕园等人赶到何家,以调查爆炸原因为名了解爆炸的结果,暗中却将定时炸弹定时针的残骸拿走了,以防露出马脚。
同时,特务们大肆地放出谣言:“城外解放军向何思源家打了两发炮弹”以混淆视听。
何思源由于受伤,出城日期推迟了一天。
何思源雕像
19日晨,在中共地下党员的保护下,何思源和其他北平代表一道走出了西直门,前往解放军前线指挥部洽谈北平的和平解放事宜。
这边,蒋介石接报后,知道没有炸死何思源,异常生气,对毛人凤指责了一顿。
毛人凤受到蒋介石的指责,也觉脸上无光。毛人凤认为为了一两个特务的安全,而没有实行在路上狙击或闯进屋去刺杀等行之有效的方法,实属是叶翔之误了大事。不由得把叶翔之找来训斥了一番。因为按照毛人凤的观点,即使牺牲个把人,换一个何思源还是值得的。叶翔之实在是太糊涂了!
1949年1月31日,中共军队进驻北平,傅作义率部起义,接受改编,北平宣布和平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