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灯下的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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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0年前后,正是我童龄无忌的大好年华。在那些岁月里,油灯下的妈妈,牢牢定格在我的生命中,成了我一生中永不磨灭的记忆······

我家有几间土木结构的泥瓦房,有几亩地,谈不上富有,但也不十分穷困。尽管这样,妈妈的房间里也只有一盏小油灯。这盏灯有一尺多高的生铁灯台,下面有稳实的灯座,上面是一个直径约有10公分的半瓢形灯盏,灯盏里添上棉籽油,再泡上一条十几公分长的棉絮,用火柴点着伸出灯盏外的棉絮头,便放出了昏暗的光。每当夜晚,特别是冬天里的漫漫长夜,妈妈总是在这盏灰暗的油灯下辛劳着。春天夜里,她在油灯下为全家人缝制单衣;夏天夜里,她在油灯下为全家人缝制夹衣;秋天夜里,她在油灯下为全家人缝制棉衣;特别是过年前那一个多月,白天,她先把亲手纺织的新棉布染色。夜里,再按照全家人的身材大小分别裁剪成内衣、衬衣、棉衣、鞋袜······,然后再一件一件地缝制,几乎每天夜里都要在油灯下辛劳到鸡叫。有好多次,我半夜醒来,总看见妈妈在昏暗的油灯下飞针走线,有时用竹签把油灯挑得亮一些,有时少停一小会,用手揉揉困倦的眼睛,又舞动起银针······直到大年初一黎明时,全家人都穿上新衣,高高兴兴走出家门去拜年,妈妈才面带微笑,一个人坐下来静静地休息一会。

岁月无情催人老。我一年一年长大,妈妈一年一年老去。1955年,我15岁了,初中毕业,顺利考上了运城师范学校。消息不胫而走,成了乡亲们赞羡的的喜讯。妈妈脸上挂满了欢欣,每天晚上都在油灯下为我缝制上学的新衣。但明显看到,妈妈头上已新添花发,两鬓已爬满皱纹,一双白皙的手已变得黄枯,油灯下那双明亮的杏眼变成了一条缝,飞针走线的风采也大不如以前······看着妈妈老去的模样,我心里酸酸的难受。

1958年7月,我作为运城师范应届毕业班中一名“留堂生”,来到运师附小任教。妈妈高兴得眉飞色舞,心花怒放,亲自到街上买了一丈多深蓝色洋布,请裁缝给我做了一身制服,晚上又在油灯下给我缝制了一套棉布内衣。当我穿戴一新准备出门时,妈妈看着我笑了,笑得那么幸福,好像她心中结出了一个甜蜜的果。我走不多远,回头看看妈妈倚在门旁的身影,微风中,银发飘逸,手臂揮动,略显苍老的体态,盈盈可掬的笑容,多么像一尊慈祥仙妪的雕像······

我一路走去,妈妈在油灯下辛勤劳作的形象,从儿时的记忆中一幕幕飞出,我像看幻灯片一样,一张张端详,一张张品味,把她永远定格在我的心中,成为一生中奋进的动力,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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