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年前，小伙因取款机故障多取17万，一审被判无期，惊动最高法院

记得以前看过一部国外电影，其中有一段情节有点搞笑，几个人深更半夜来到某处人烟稀少的街头，按照计划破坏一个自动取款机，想把里头的钱偷走。

可是忙活了半天，钱还是取不出来。他们很沮丧，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人狠狠踹了取款机一脚，结果取款机开始哗哗地吐钱了，几个人狂喜，装了一大包钞票逃之夭夭。

现实里的ATM机也是有“脾气”的，毕竟是电脑程序控制，如果它抽风了，取款的时候会多吐钱。遇上这种情况怎么办？要是取几千，它多吐几百，可能很多人都会老实不客气地笑纳。但终归不是自己的钱，头顶还有监控，银行会追查的。

16年前，广州就发生过一起ATM机故障引发的案件，争议很大，惊动了最高法院。一些朋友估计还有印象，那就是有名的“许霆案”。

许霆是山西人，高中毕业后外出打工。2006年4月的一天晚上，在广州某单位当保安的许霆，和同伴郭某来到天河区某商业银行的ATM机上取款。许霆本来只打算取100元，但不小心按错了键，取出了1000元。

许霆很奇怪，记得工资卡上只有不到200块了，取款机怎么会吐出1000呢。他又把银行卡插上去查询余额，吃惊地发现，自己的账户上确实只有170多元，但这次取款只扣除了1元。

许霆和郭某面面相觑，决定再试着取款。结果，许霆从这台出故障的ATM机上反复取款50多次，取了5万5千元，账户上还是每次只扣除1元。俩人很激动，回到宿舍后，许霆有点害怕，和郭某商量，是不是应该报警或者通知银行。郭某说，这是天上掉馅饼，不拿白不拿。

于是，第二天凌晨，他俩又去那台有故障的ATM机上取款。ATM机还是每次吐一千，账户扣1元。连同前一天取的钱，许霆总共取走了17万5千元。郭某也用同样的方式取走了1万8千元。

起初两人并没有立刻携款逃离广州，第二天一大早接着上班去了。他俩觉得银行很快就会发现，如果银行找上门来，把钱还给他们就行了。可是等了两天，银行那边没人来追款。他俩以为银行可能追查不到了，就买了车票，各自携款回老家。

就在许霆乘长途汽车回山西老家的路上，银行发现了ATM机的问题，通过账户信息查到了他。原来的工作单位给许霆打电话，让他马上和银行联系。许霆给银行打了电话，说我把钱还给你们不就行了。但银行那边已经报了案，要求许霆回去投案。

许霆害怕了，不敢投案，也不敢回家。这时他又发现，放在铺盖卷里的5万块钱被偷了，这一下就算还银行的钱也不够了，于是他决定去太原一个朋友那里避避风头。在太原，许霆听信朋友的话，拿10万元投资做生意，结果生意没做成，没办法，他找一家公司提心吊胆地上了几个月班。

和许霆一起在取款机取钱的郭某已经投案自首了，把钱如数还给了银行，被广州那边的法院判处1年有期徒刑。2007年5月，许霆出差经过宝鸡车站时，被公安机关抓获，移送广州，检方指控他犯了盗窃罪。

2007年12月，广州市中级法院庭审认为，许霆以非法占有为目的，盗窃金融机构，数额巨大，其行为构成盗窃罪，一审判处无期徒刑，并没收个人全部财产。事情被报道后，由于许霆和同案犯的判决结果差别太大，引起了社会上广泛的争议。

网友们分为两派，唇枪舌战激烈辩论。一方认为法院的判决并无不妥，一方认为许霆不算盗窃，量刑过重。姑且称之为蓝方和红方吧。

蓝方网友认为，许霆发现ATM机故障，没有报警或者通知银行，而是趁机取走巨额款项，就是盗窃行为。按照法律条文，10万元以上盗窃属于数额特别巨大，而且是盗取金融机构，被告没有从轻减刑的情节，应该严判。

很多红方网友则认为，秘密窃取才算盗窃，而被告在ATM机上取款的行为本身是公开、合法的，由于取款机有问题，被告获取了不当利益，不应该定性为盗窃；也有红方网友认为被告的行为构成盗窃，但量刑过重了。

网友们还为ATM机是否是金融机构、该案件中银行是否有责任展开激辩。蓝方网友说，ATM机是为金融活动提供服务的，受到特殊保护，在世界各国都被认定为金融机构；红方网友反驳说，ATM机只是银行营业网点的延伸，一种特殊终端，并非实质意义上的金融机构。

关于银行的责任，蓝方网友认为，ATM机的故障不能成为被告脱罪的理由，好比有人出门忘记锁门，被小偷窃取了财物，难道就可以原谅小偷吗？

红方网友认为，这是银行自身疏忽，没有及时发现ATM机的漏洞造成了损失，好比有人丢了钱包，被人捡到后未归还，却要告人家偷盗，不合理。

网友们争来争去，焦点问题还是被告许霆应该受到何种刑罚。大家都认为许霆有过错。可许霆当时才24岁，风华正茂，如果真的判了无期，一辈子就完了。该案一审判决后，某平台发起的投票显示，红方网友占压倒性多数，93%的网友认为量刑过重。

网友们争得不可开交的时候，法律界也在争论。

一些律师也提出，许霆应该承担民事责任，而不是刑事责任。他们的意见和很多红方网友一致，认为许霆持自己的工资卡，光明正大地在ATM机上取款，其行为属于民法上的不当得利行为；另一方律师认为，当事人明知取款机有故障，趁机获取巨额款项，属于盗窃罪，应该适用于刑法。

很多律师也提出，银行在该案中有责任，ATM机也不是金融机构。总之，许霆案比较特殊，法律界人士也各执一词。

许霆的父亲听说儿子被判无期，立即去了广州，接受采访时说，借钱也要把官司打到底。

许霆也提起了上诉，案件被发回广州中级法院重审。由于案件特殊，2008年3月，经最高人民法院核准后，最终认定为盗窃罪，判处被告许霆有期徒刑5年，如数返还银行款项，并罚款2万元。

由于许霆表现好，服刑3年后获释。出狱后，许霆还是认为自己被判得重了，多方奔走申诉。

2013年，许霆在微博上收到了一条私信，是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某银行高管发来的，对方说许霆的案子是一起“透支事故”，不能算盗窃。这更坚定了许霆申诉的决心，不管有没有结果，他一直没有放弃申诉。

2019年，记者采访许霆的时候，他已经结婚8年了，也买了房子，儿子都快上小学了。他说自己经济压力很大，为了还房贷、补贴家用，白天上班，晚上开出租车，生活忙碌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