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的背影
问彩琴
我提笔写这篇伤怀不已的文字时，我难过的哭了两天。本来是快乐的父亲节，在朋友圈收到很多祝福父亲的美文、诗歌。而我呢？该写去世的父亲还是该写去世的哥呢？哭着决定着，回忆起我哥的背影更使我伤透了心……
那是我顺利出社会的第二年。过完年没过了二月，在棋盘井年前打工的对过找到了一份饭店打杂工（又名服务员）的工作。农村出来的我们找到工作就是一件很快乐的事，兴致满满地准备干好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我太珍惜了。
一场接一场的春风没有停顿，煤尘多的棋盘井，显得特别荒凉，或许是我对环境不适应的一个前期反应吧。工作顺利干了两个多月的一天，二哥领着我大哥来了我工作的这家饭店。高兴之余，二哥说：“他领着老大去银川检查病去”。我的喉咙哽咽地半天只扎眼说不出话来，那时小也不会细问些什么，心里难过的我，亲手给俩长兄做了两碗面，我暗暗地犯了愁，像乌云席卷着这颗已经很昏沉的脑袋。我出来工作家里有顶天立地的哥支持着我，哥这一病……
俩长兄很爽快地吃完我做的面条，哥还夸我说：“面做的好吃，近一段时间这是吃最多的一次。”一惯直爽的哥和忙碌的我没多说几句话，记忆最清晰地就是这句：“他估计自己患的不是肝硬化就是肝癌”。听到这话我难过地没有更好的回应。我哥喝完我倒给他的一杯茶，站起身，顺手将他的那件托着蓝色面料的皮袄披在自己的肩膀上，二哥连自己大煤矿的家也没回，领着老大启程要去银川检查。哥说：“我们直接去车站今天就到银川，你快忙去吧。”看着跨出门的哥那么高大魁梧的个子变得矮痩了许多，哥急忙赶路的背影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最后消失在人群中。
万万没有想到，那是哥和我最后的一次谈话，哥最后一次吃我做的面，印象最深的是哥远去瘦小的背影，是和我诀别的时候我看到的最后一个影子。
我默默地一直在等他们兄弟俩银川回来的消息。过了好几天，三姨家的二嫂告诉我，我哥是癌症晚期，而且可能不行了，要见我一面，让我赶快请假回去。像是曾经被闪电击中的那次晕头转向的感受一模一样，无助的泪水，难过的心境，产生不想回家的想法，因为害怕。回去会给家人和我要带来什么样的悲哀场面呢？怎么银川回来没来看我呢？疑问再多，不该听到的非常糟糕的信号弹已经砸在我的脑际里，没有更复杂地想下去。只是很悲哀地请了假，速速乘坐回家的班车，下了车步行三十里，着急而又无法抹去伤痛的心绪，记忆，思想连成一片海，哭了一路的我，转眼就到家了。
我一走进家门，为了安慰沉痛而又焦心的父母心绪，被别人强行拉扯在隔院的我们自己屋里的。一见面，我父亲和母亲就给我大嚎，这情景是二十一岁的我根本无法承受的打击。此时在坐的一家人都开始嚎哭，旁边的蓝英姐边嚎边安慰我们，人好好的（意思我哥还在世）不能嚎。父亲嘶哑的声音跟我说，你刚（哥）不行了，过去见见。这种情景谁还能受得了？伤痛而又颤抖的我，踏进我哥他们的家，躺在炕前的哥，脸色唰白向上翻着眼睛，来回挪动着倦曲的两腿。姑姑家的大儿子看见我回来了，在我哥的耳边大声说：“锯祥（后来明白没文化的父母咋给哥起了这么个不吉利的名字），彩琴回来了，你得的是癌症走哪也看不好了等。”我无比难过、哭着吼着叫躺在炕上的哥……几滴伤痛的泪流了下来，此时，所有守着这份痛的亲人，静静地只听到我哥来回挪动两腿的声音。眼睁睁看着痛苦挣扎即将划上生命句号的哥，又没有办法来读懂哥呢，不知道哥要跟我说什么，病痛难受的味道只有不会说话的哥知道。
阴历四月十一日晚上我在看护难过的母亲和父亲。突然母亲疯了似得说：“我的孩子不行了，给她脱梦了。”话音刚落。我嫂和三个孩子及所有在守候哥的亲人嚎成一片。一家人的嚎哭声，震响白云，震响四月里的天空。还是留不住哥那条年轻而不该离世的生命。这种情况我不敢离开父母亲半步，四月十二日太阳还没有升起，哥就出发走进他的墓地，平事说没出嫁的我不能送哥上路，也不知是换了说法不让我离开父母，还是真的有讲究？离世一路的仓促，好像为我们解掉痛苦而更伤心的一幕，假如不是这样，父亲、母亲更要死去活来地伤心。哥走的急，二哥、二姐和大姐都没赶得及，亲姊妹就我顶着狂风突袭。
哥就这么年纪轻轻地走了，走了，安息了……带着痛走了，走的很远很远，再没有回来看我们一眼……
三十九岁的哥，被病痛就这么无情地带走了。丢下年老体弱的父亲、母亲，还有嫂子和三个孩子，丢下没成家的我和姊妹们，亲人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伤痛尤如毒品，给父母精神上过度的压力，随即父亲、母亲也病了。之后我们都不好，嫂子及我和姊妹们都不顺多病。这座大山倒得的太突然了，对我们的打击太大了。一路的仓促，留给我们极度的痛苦和想念之外，还有记忆中那抹不去的瘦小的背影，永远雕刻在我的脑细胞里。似他为神鹰？似他为无烟的风?却像狂风敲打着这个家庭的每一个灵魂。
好多年我哥和我的那次最后谈话，最后吃的那一顿面条，我目睹那次我哥和我诀别的瘦小背影居然成了我一生的记忆宝典。后来我哥的瘦小背影成了我要突破自己的一根坚强柱子，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哥的背影在为我加油，出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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