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5年3月12日,“起共和而终两千年封建帝制”的孙中山先生因病逝世,举国悲痛。
但是伴随着他的离世,最为人们议论的还有他临终前的“异常表现”。
时值三月,万物回春,寒意却还没有消退,有一天孙中山在医院中休息的时候,忽然向身边的人要求道:“我要到地上休息。”
身边的人一再劝阻,想要他打消这个念头,毕竟他的身体刚刚经受过大幅度的治疗,承受不住地上的凉意,可是孙中山不仅丝毫不顾医生的劝阻,反而提出了一个更让人震惊的要求:“地上要放点冰,我要睡在冰上。”
无奈之下,众人只好将孙中山的夫人宋庆龄请过来劝说,可是就连一向和孙中山伉俪情深的宋庆龄也无法劝动他。
不少人都以为是孙中山睡糊涂了,可是在处理政事的时候他却表现得异常清醒,因此在他离世之后,这个举动也成了众人心中的一个疑团。
然而一名身在香港的老妇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却是泪流满面,嘴里不禁念叨着:“这么多年了,他还记得……”
这名妇人究竟是谁?孙中山临终前究竟为什么会有这样异常的举动呢?
卢慕贞为孙中山先生诞下子嗣,被孙家后辈尊称为“澳门婆”,宋庆龄和孙中山伉俪情深,携手走过风风雨雨,又被称为“上海婆”。
但很少有人知道,除了这两人之外,孙中山先生还有一位从来没有过正式的名分的妻子陈粹芬,被孙家子孙称为“南洋婆”。
陈粹芬1873年出生于香港,比孙中山先生整整小了7岁,因为在家中排行老四,所以又被人们称为陈四姑。
她和孙中山先生相识于1891年,当时孙中山正在香港的西医书院读书,在好友陈少白的介绍下,陈粹芬和孙中山在一所基督教堂中正式结识。
彼时的孙中山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志士,曾在外系统地学习过西方的教育方式,回到家乡之后采取了一系列反帝反封建的措施,如今游离在外依旧不忘初心,坚持着反帝反封建的革命事业,陈粹芬很快就被孙中山的经历和风度所吸引。
陈少白
而这时候的陈粹芬还是一个只有19岁、容貌秀丽、温柔似水的女性,孙中山先生也被她不同于寻常女子的气质所吸引,便有意无意的时常邀请她同游。
没过多久,这两个心意相通的年轻人就走到了一起,他们在海边距离屯门不远的地方租住了一个红楼,直接住在了一起。
陈粹芬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可是毕竟也是见过外面世界的人,在反清反封建的观点上和孙中山先生出奇的一致。
孙中山曾在1894年的时候给李鸿章上书,提出了“人能尽其才,地能尽其利,物能尽其用,货能畅其流”的主张,却被拒绝,心灰意冷之时,是陈粹芬陪在他身边开导他、安慰他。
孙中山看书的时候,陈粹芬就在外面为他洗衣做饭,从来不会主动前去打扰他,在孙中山忙革命事业的时候,陈粹芬也能够力所能及的为他提供必要的帮助。
在革命兴起之初的那段时间,他们的家中时常会有一些革命志士前来,每到这时,陈粹芬就会主动承担起“掩护”的职责,帮他们盯紧外面的一举一动,并且在对外关系上,他们一直是以孙中山主外,陈粹芬主内的面貌示人。
这期间,陈少白、廖仲恺、胡汉民等人没少受到陈粹芬的照顾,洗衣服、做饭等能做到的,陈粹芬都会尽量为孙中山及其革命同僚准备周全,就连后来的蒋介石、戴季陶等人都曾蒙受过陈粹芬的照顾,并尊称她为“四姑”。
每当孙中山因为革命事业要出远门的时候,陈粹芬都会亲自为他打包好行李,并且叮嘱道:“你只管放心去做,家里的事情全部交给我。”
在孙中山革命的路上,陈粹芬无疑是一个贤内助,就连卢慕贞也向孙中山请求,希望能够将陈粹芬纳为妾室。
日本的宫崎寅藏称赞她是“女杰”,甚至毫不避讳地表明自己也希望能有一位这样的妻子,帮助自己的事业。
可因为孙中山先生在香港留学的时候就已经加入了基督教,所以并不认可一夫多妻的制度,便并没有同意卢慕贞的请求,陈粹芬知道孙中山的难处,也从来没有向他要求过什么名分,但是他和陈粹芬对外一直是以夫妻的身份示人的。
孙中山对于陈粹芬为自己做的一切也是十分感激,他几乎从来不向陈粹芬隐瞒自己的行踪,在得空的时候,也会偶尔带着陈粹芬出游,力所能及的送她一些小礼物,两个人的生活也是十分和谐。
1895年,兴中会计划于10月26日在广州起义,为此孙中山他们准备了大量的武器,准备从香港运回广州,然而就在起义的前一天晚上,其中一名起义人员在广州运送军火的时候被朝廷的军队发现,不幸被捕。
所幸的是在此之前,他们已经在陈粹芬的手下藏了一大批的军火,孙中山亡命海外期间,这些事情都是陈粹芬在为他操持着,次年孙中山在英国伦敦被清公使馆抓获,远在国内的陈粹芬知道这个消息后,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当即开始联系此前先生的革命好友,想办法救孙中山。
好在在英国好友康德黎等人的帮助下,孙中山才被顺利救出来。
陈粹芬这样胆大机智的做法,也得到了孙中山和其同僚的一致称赞,尽管不得不面临分离,两人的感情也愈发深厚。
1900年,孙中山再次计划在惠州起义,起义之前,他特意到台湾建立了起义指挥所,并且从美国、加拿大地区购买了大量先进的武器装备,由日本横滨港口运回国内。
在人心惶惶的时候,陈粹芬便成为了双方的接头人,每当有横滨的船只靠岸的时候,她就会亲自前去迎接船只,查看带回来的武器装备,然后将这个消息再告诉暗中运送枪械的人员。
在日本,妇女上下船很少会被人注意,陈粹芬就凭借这一点,轻轻松松地出入日本的邮船,一次又一次完成了孙中山交代的任务。
陈粹芬这样大义凛然的行为得到了所有人的称赞,可是她却表现得不以为意,就好像这只是像“买菜”一样的小事。
她曾说:“我当时传递消息,并不感觉害怕,大家都在拼命去做这件事,我就想,总会有办法的。”
为了能够帮上孙中山更多的忙,大字不识一个的陈粹芬开始主动拿起了书本,想要多认识几个字,同时骑马、打枪等活动她都一一进行了系统的训练。
1907年这一年,孙中山在广东边界先后策划了4次起义,此时距离辛亥革命仅剩下4年时间,孙中山为了这些革命事业越发忙碌,头上甚至开始出现了白头发,陈粹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为了照顾孙中山的生活起居,她便主动提出,要跟随在孙中山身侧,方便随时照顾他,孙中山原本不想让她如此受累,可是见陈粹芬态度坚决,也只好将她带在了身边。
事实证明,陈粹芬跟在孙中山身边不仅没有拖过他的后腿,在照顾孙中山的闲暇之余,还能腾出时间帮孙中山分担一些工作,比如他们的宣传单都是陈粹芬亲自去印发并分发出去的。
这在当时也是一件“掉脑袋”的事情,可是陈粹芬却不怕,她将孙中山的毕生所愿视为自己人生中十分重要的一部分,并甘之如饴。
孙中山感念陈粹芬为了自己、为了革命做出的贡献,便将一个“小蟹”一般大小的金子打造的怀表送给了陈粹芬。
这个怀表的意义对于孙中山来说也是非比寻常的,这是他从英国回国的时候,他的恩师康德黎送他的怀表,世界上只此一个,足见孙中山和陈粹芬的感情之深厚。
可以说,孙中山先生革命的历程中,陈粹芬功不可没,这样一位在孙中山身边默默无闻没有名分的女性,自然也得到了孙家后代的尊敬。
1911年,武昌起义爆发之后,筹备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此前他们在各省所做的工作中预期到了效果,不少人纷纷加入了反清阵营,此时孙中山还在美国各处奔走着,一直到12月下旬才回到国内。
而此时17个省的代表以投票的方式,将孙中山推举为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革命事业的成功让孙中山先生的工作日渐繁忙,却没注意到,陈粹芬的身体因为连年的操劳,开始慢慢出现了问题。
实际上,因为长时间的积劳成疾,陈粹芬在宣统年间就患上了肺病,为此她不得不到香港接受治疗。肺病在当时几乎是公认的不治之症,并且具有一定的传染性,陈粹芬以为自己命不久矣,又担心传染给孙中山,便主动离开了他,留在了香港。
孙中山曾经派人找过陈粹芬,最终都是无疾而终,相伴二十多年,走过风风雨雨的两人就这样分开了。
但是陈粹芬和孙中山的关系已经是世人皆知,即便已经和孙中山分开,外界的人们还是尊称她为“孙夫人”或者是“孙老太太”,后来陈粹芬还在孙中山的哥哥孙眉家中居住了一段时间,孙眉将陈粹芬视为孙家的人,家中有什么东西都会分给她一份,陈粹芬对此也是十分感激。
陈粹芬和卢慕贞住在一起的时候,也是情同姐妹,相处得十分和谐。
孙中山在回乡探望的时候,还特意看望了陈粹芬,两人叙旧许久却始终没有继续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骨子里的自立自强,陈粹芬痊愈之后不愿意再给孙眉添麻烦,便在1914年和好友陆文辉前往南洋做起了生意,但时局动荡,她的投资几乎血本无归,却得到了华侨及一些兴中会会员、同盟会会员的照顾。
1915年,孙中山和宋庆龄结婚之际,得知消息的陈粹芬反而露出了几分欣喜:“我大字不识一个,中山娶了宋夫人之后就有了贤内助,诸事顺利了,应当为他们祝福。”
此后陈粹芬依旧和孙家保持着联系,孙中山的儿子孙科也将陈粹芬视为“母亲”一样的存在,对陈粹芬的生活多有照顾,孙中山也时常提及陈粹芬,感慨两人共同患难的岁月。
然而此后十年,两人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1925年,孙中山因病逝世,离世前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我要睡地上……”
时值寒冬腊月,有人提醒他地上凉,他却说:“有冰更好……”
就算是宋庆龄也劝不住他,众人都以为他当时是病糊涂了,难过的纷纷落下泪来。
陈粹芬得知孙中山离世的消息后,也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因为年事已高,无法亲自前去参加葬礼,只能在家中设了祭坛,为他守了七天的灵。
陈粹芬曾说:“我虽然和中山分开了,但是心还是连在一起的,他在北京病危的时候,我时常会梦到他,梦到他在天上飞。”
而当孙科将父亲生前的异样告诉陈粹芬的时候,陈粹芬再次潸然泪下:“原来他都还记得……”
原来孙中山的这席话是在怀念曾经和陈粹芬一起患难的日子,当时因为组织反清活动,孙中山遭到了清政府的通缉。
为了避免大半夜的有人来抓人,陈粹芬干脆睡在了地上,孙中山担心陈粹芬的身体吃不消,便主动提出要自己睡在地上,陈粹芬却将他赶回了床上:“地上凉,你还是睡在床上吧。”
孙中山却说:“不怕,有冰更好。”
革命虽然艰难,但是他们两人心里始终是有彼此的,所以孙中山在临终前对两人共患难的事也是念念不忘。
孙中山离世之后,孙家的后人依旧奉养着陈粹芬,一名国民党将领在拜访陈粹芬的时候,她还念念不忘地说道:“我和孙中山反清建立了中华民国,我救国救民的志愿已经达成,富贵皆是浮云,中山从英国回来之后,成为了中华民国的大总统,而我出身贫苦,能力有限,再加上重病缠身,不愿意连累他,是我主动离开了他,中山从来没有抛弃我,他带我不薄……中山娶了宋夫人,诸事尚顺利,应当祝福他们。”
1960年,陈粹芬因病逝世,终年87岁,后以侧室身份被记入孙家家谱。